【法轮大法在长春二零二四年八月四日】
2024年08月04日,(大纪元记者程雯综合报导)8月1日午夜前,美国迎回三名被俄罗斯扣为人质的美国公民。这是前苏联解体即冷战结束后的三十多年来西方与俄罗斯之间最大规模的换囚行动,互相交换的囚犯和人质一共24人,除了美国和俄罗斯之外,还涉及德国和斯洛文尼亚等另外5个国家。如此大规模的换囚谈判是如何达成的呢?
获释的美国人质中有一名是《华尔街日报》的记者埃文·格甚科维奇(Evan Gershkovich)。自从格甚科维奇在去年被俄罗斯秘密逮捕后,《华日》就在不停地跟踪和报导要求俄罗斯释放格甚科维奇采取的的方方面面的行动。
下面根据《华日》提供的信息为读者梳理一下这起大规模换囚行动幕后的一些鲜为人知的谈判过程。
格甚科维奇去年3月在俄罗斯叶卡捷琳堡失踪
今年32岁的埃文·格甚科维奇是新泽西人,他的父母是从前苏联逃亡出来的犹太人。格甚科维奇早年做过厨师,后来开始追求做记者的生活方式。2017年,他成为《华日》莫斯科分社记者而来到俄罗斯。
在2022年2月俄罗斯发动入侵乌克兰的战争后,格甚科维奇对于战争的报导挑战了克里姆林宫的官方说法,那时开始有身份不明的男子在街道上跟踪他。但是,俄罗斯外交部仍然不断为他更新记者证和每三个月一次的签证。
其它国际媒体的记者多数都陆续离开了俄罗斯。就在格甚科维奇被捕前几周,另一家新闻机构的一名记者,在莫斯科的一个夜间遭到警察敲门,那位记者将公寓的灯熄灭,一动不动地坐在黑暗中,直到警察离开。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那位记者在一名律师的帮助下迅速逃离了俄罗斯。事后看来,那起事件对格甚科维奇应该是一个警报信号。
2023年3月29日,格甚科维奇在上午到达了乌拉山脉以东的叶卡捷琳堡(Yekaterinburg),那里距离莫斯科900英里(1,400多公里)。这是他在一个月内的第二次叶卡捷琳堡之行。他计划在那里采访一位消息人士,以了解俄罗斯是如何以惊人速度翻新坦克并运往乌克兰的。他们计划于下午4点在列宁大道旁的牛排馆Bukowski Grill见面。
在格甚科维奇到达叶卡捷琳堡后,一位同事给他发简讯说:“嘿,伙计,祝你今天好运。”格甚科维奇回复说:“谢谢兄弟。我会让你知道事情进展如何。”
但是自从那个时刻以后,格甚科维奇的同事们就再也没有收到他的消息。
《华日》透露,该报自2023年初以来就一直在调查俄罗斯劫持人质事件,当时格甚科维奇就鼓励他的同事调查俄罗斯总统普京以虚假罪名扣押美国人并将美国人作为人质进行交易的厚颜无耻之策略。
格甚科维奇被俄罗斯指控从事间谍活动
2023年3月29日叶卡捷琳堡时间的晚上,格甚科维奇的手机仍然处于关机状态。《华日》的出版人阿尔玛·拉图尔(Almar Latour)也获知了格甚科维奇失踪的消息。
《华日》工作人员从纽约、伦敦和华沙登入视讯通话,拨打在叶卡捷琳堡和莫斯科的联络人。
一位《华日》记者给一位保安经理发短信询问:“你和埃文有联系吗?”这个时间是叶卡捷琳堡的晚上10点12分,美国华盛顿时间下午1点12分。
另一位记者设法联系到了格甚科维奇的预约车司机,那位司机又来到他早前来接格甚科维奇的公寓地址前,但发现只有黑黑的窗户,他回答说:“让我们祈祷最好的结果吧。”
还有一人多次打电话给格甚科维奇雇来帮忙安排一些采访的当地记者,那位俄罗斯记者听起来像是喝醉了,说起话来咕哝不清。
莫斯科午夜过后仍然无法联系到格甚科维奇后,《华日》致电联邦政府联络人,并向国务院和白宫发送了照会。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Antony Blinken)回电时承诺说:“我们会让他回来。”
同时,《华日》也在华盛顿时间下午6 点16分联系到格甚科维奇的母亲艾拉(Ella),告诉她,她的儿子失踪了。
在费城家中的艾拉立即惊呆了,她问道:“我该怎么办?”
艾拉是在苏联的列宁格勒(现在的圣彼得堡)长大的,现在有两个孩子。她在震惊之余开始浏览俄罗斯和美国的新闻来源,寻找线索。终于在费城30日的凌晨3点左右有消息传出时,艾拉看到她的儿子是在叶卡捷琳堡的一家餐馆被逮捕的,被俄罗斯官方指控从事间谍活动。
俄罗斯逮捕格甚科维奇前的人质策略考量
在逮捕格甚科维奇的几天前,俄罗斯联邦安全局(FSB)一处负责人弗拉季斯拉夫·门希科夫将军(Gen. Vladislav Menschikov)向总统普京通报了抓捕计划。
门希科夫曾经负责普京的核掩体,现在负责管理FSB的一个庞大部门,其中包括反情报行动部(DKRO),这是一个秘密单位,负责监视和抓捕美国人的行动。
该部门的官员会向普京发送有关外国记者到底在追踪哪些故事的情报,这些情报被汇编成备忘录给普京看,备忘录标有“个人、秘密”字样,其中会将他们不喜欢的报导文章描述为是美国精心策划的“反俄罗斯行动”。
普京似乎在加大他与美国的政治赌注。
2018年12月圣诞节过后,FSB逮捕了前往莫斯科参加朋友婚礼的美国前海军陆战队员保罗·惠兰(Paul Whelan),并指控他从事间谍活动。普京的外交政策顾问几天后告诉美国大使,如果美国希望惠兰回国,就应该释放维克多·布特(Viktor Bout)。布特是一名俄罗斯军火贩子,于2008年在曼谷被美国缉毒局特工逮捕。
时任川普政府没有理睬普京后,FSB于2019年8月又逮捕了另一名美国前海军陆战队员特雷弗·里德(Trevor Reed),罪名是袭击罪。当时28岁的里德正利用暑假在莫斯科学习俄罗斯语和拜访他的女友。里德曾在拜登担任副总统时的戴维营警卫队服役。
莫斯科希望用里德交换俄罗斯前空军飞行员康斯坦丁·亚罗申科(Konstantin Yaroshenko)。亚罗申科是一名毒枭,于2010年被美国缉毒局逮捕。
当拜登上任美国总统后,他于2021年6月首次与普京在日内瓦举行了世界瞩目的美俄首脑峰会。普京提议双方情报部门建立一个探索囚犯交易的管道,渴望解救美国人并同时缓解与俄罗斯紧张关系的拜登同意了。
接着,一位美国女篮WNBA球星布特妮·格林纳(Brittney Griner)于2022年2月在莫斯科机场被捕,她被俄罗斯指控毒品走私,因为在她携带的电子烟弹中被发现含有大麻油。
一个星期后,俄乌战争爆发,但是美俄换囚谈判管道并没有关闭。双方的谈判结果带来两次小规模的换囚行动。
2022年4月,美国用亚罗申科交换回了里德。同年12月,美国又用布特交换回了格林纳。
普京想用美国记者换回被德国定罪的俄罗斯杀手
普京还想要通过人质换回另一名在德国服无期徒刑的俄罗斯杀手,58岁的瓦季姆·克拉西科夫(Vadim Krasikov),他被德国审判定罪为谋杀罪。
2019年,克拉西科夫使用“瓦季姆·索科洛夫”(Vadim Sokolov)的俄罗斯护照潜入柏林。然后,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有数十名公园游客、服务员和附近一家餐厅的食客的注视下,他在一个操场附近射杀了一名车臣流亡者。然后当他摘下假发并试图骑着电动滑板车逃跑时被德国警方逮捕。
通常形象是秃头和留着山羊胡子的克拉西科夫在整个谋杀案审判过程中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也没有告诉调查人员他的真实姓名,直到一位名叫克里斯托·格罗泽夫(Christo Grozev)的保加利亚调查记者帮助揭露了他的秘密。
普京得知消息后表示,凶手是自己犯案的,“出于爱国情感”。
自2021年以来,普京就一直在敦促俄罗斯国家安全委员会设法带回克拉西科夫。两人的关系看起来非常好,他们会一起去射击场射击。西方情报官员推测克拉西科夫曾是普京的私人保镳。俄罗斯分析家怀疑,他们两人的密切关系可以追溯到普京在家乡圣彼得堡担任副市长的时候。
克拉西科夫结过两次婚,有三个孩子。他在莫斯科时的每月收入有1万美元,外加商务旅行奖金——这是他给家人的说法。
2022年的换囚谈判中,俄罗斯表示如果美国能让德国释放克拉西科夫,他们就会释放惠兰。白宫已将这个想法通知了柏林,但德美两国政府似乎都不愿意为一名普通的美国人质而释放一名俄罗斯职业杀手。
2023年3月,就在《华日》记者格甚科维奇被逮捕前两周,俄罗斯FSB局长亚历山大·博尔特尼科夫(Alexander Bortnikov)告诉美国中央情报局(CIA)局长威廉·伯恩斯(William Burns),普京仍打算用惠兰来交换克拉西科夫。
接着,格甚科维奇很快就被俄罗斯逮捕了。抓捕成功后,FSB的门希科夫透过加密视讯直接向普京详细通报了格甚科维奇被捕的情况。
FSB可能认为,如果拜登政府不想用惠兰来做这笔交易,那么也许他们会用美国一家大报的记者来交易。
拜登政府决定营救格甚科维奇 找到另一条路径
在华盛顿,格甚科维奇的被捕案出现在拜登总统的每日简报中,而CIA总部的分析师则对格甚科维奇进行了“股权检查”,以确保他没有以某种方式为美国政府工作。
检测结果很快呈现“阴性”,两周内格甚科维奇被正式列为“错误拘留”。这为CIA受理他的案件打开了大门,提供了透过政府网络悄悄解决人质危机的机会。
白宫的难题在于,营救格甚科维奇是履行总统对一名被独裁国家非法拘留的美国人的责任,但是同时又不能鼓励独裁者在某个地方继续抓捕其他美国人。白宫先向克里姆林宫发出了一个直截了当的讯息:格甚科维奇不是间谍,必须立即释放。
拜登的“人质事务总统特使”是罗杰·卡斯滕斯(Roger Carstens),他是一位前美国陆军特种部队(又称“绿色贝雷帽”)中校,经历过六次战争的老兵,最早被川普总统任命担任这个职务。他的工作热情和能力在失踪美国人的家属中非常受欢迎,他们说服拜登总统继续留任了他。
2023年4月,卡斯滕斯用另一个名字谨慎地在乔治敦的一家餐厅预订了一张桌子,他到那里会见了一位不同寻常的客人——保加利亚记者克里斯托·格罗泽夫——这位客人向他提出了另一种前进道路。
55岁的格罗泽夫是世界上调查俄罗斯秘密活动的顶尖调查员之一,就是他帮助德国在柏林谋杀案中揭露了克拉西科夫的身份。由于受到俄罗斯的通缉,他不得不居住在美国。
在那家餐厅会面时,格罗泽夫用一张餐巾纸给卡斯滕斯列出了一份两栏的俄罗斯囚犯名单,表明美国可以用这些人来交换格甚科维奇和惠兰。但是,格罗泽夫指出,如果要让德国政府释放杀手克拉西科夫,那必须要以俄罗斯最著名的异议人士阿列克谢·纳瓦尼(Alexei Navalny)作为交换。
纳瓦尼身材高大英俊,有着明亮的蓝眼睛,他是俄罗斯反对派领袖,在德国被认为是民间英雄。纳瓦尼敢于揭露普京的个人财富和政治腐败。在一段YouTube视频中,纳瓦尼揭露普京在黑海沿岸有价值12亿美元的秘密宫殿,超过四分之一的俄罗斯成年人看过这段影片。普京对他讨厌至极。
2020年,纳瓦尼遭到投毒,他因神经毒剂中毒而陷入昏迷。德国政府帮助他离开俄罗斯,并挽救了他的生命。之后,纳瓦尼坚持回到俄罗斯再次加入抗争。但是,普京政府也在2021年1月再次将纳瓦尼投入监狱。
大约一个月前的2023年3月,格罗泽夫凭借《纳瓦尼》一片获得了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奖,好莱坞名流们为纳瓦尼欢呼雀跃。
格罗泽夫向卡斯滕斯解释说,有一条路可以走,柏林会为了换回这位玩命的异议人士而愿意释放克拉西科夫。餐巾纸上的其他俄罗斯囚犯可以与美国人质打包成一笔大交易。
就在格甚科维奇被捕后不久,谷歌前执行长埃里克·施密特(Eric Schmidt)也与拜登总统通话,向拜登解释了德国会愿意换回纳瓦尼的换囚可能。
德国政府左右为难 但给出了可能性
卡斯滕斯将格罗泽夫的想法转达给了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和白宫国家安全顾问杰克·沙利文(Jake Sullivan)。
沙利文联系了柏林同行延斯·普洛特纳(Jens Plötner),讨论交换纳瓦尼的想法。普洛特纳警告说,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德国外交部长安娜莱娜·贝尔博克(Annalena Baerbock)会对释放一名普京的职业杀手的先例感到震惊;德国司法、情报和执法官员也会同样感到厌恶;德国总理奥拉夫·肖尔茨(Olaf Scholz)的民调支持率很低,通货膨胀率很高,他的政治联盟也很脆弱。但是普洛特纳向沙利文承诺会将这个想法提交给肖尔茨。
2023年4月,肖尔茨就在总理办公室与他的高级助理们讨论了这个问题。肖尔茨表示,为纳瓦尼而释放克拉西科夫在政治上会很困难,但对他个人而言,这也是有可能的。
2020年,肖尔茨曾与纳瓦尼会面和握手,当时纳瓦尼刚从神经中毒中幸存下来,还在学习说话和走路,但已经发誓要返回俄罗斯再与普京当面较量。肖尔茨后来称赞纳瓦尼是“一个非常勇敢的人”。
然而,释放克拉西科夫将意味着让肖尔茨推翻自己政府的反对换囚的法律意见。柏林需要一个政治掩护——让美国出面向德国提交换囚的正式请求。同时,为了维持讨价还价的实力,也不让俄罗斯知道德国对于释放普京的杀手的态度是什么。
很快,肖尔茨的幕僚长沃尔夫冈·施密特(Wolfgang Schmidt)在距离柏林谋杀案现场约一英里的办公室会见了一群《华尔街日报》的记者和编辑,并向他们转达了这一信息:“这对我们来说可能并不容易,但这也是可能的。”
格甚科维奇在俄罗斯监狱中的生活
格甚科维奇从俄罗斯监狱中发出的第一封信于2023年4月寄达给她的妈妈艾拉,共两页,是手写的俄文。
他写到:“妈妈……我正在尝试写作。也许我最终会写出一些好东西。”
在信末他写到:“直到我们很快见面。写信给我。”
关押格甚科维奇的Lefortovo监狱坐落在莫斯科郊区一条林荫大道旁的一栋淡黄色建筑群内,由FSB管理。这座监狱因在斯大林时代折磨过成千上万名“国家敌人”而臭名昭著。
格甚科维奇每天被单独监禁在一间9英尺x12英尺(2.7米x3.6米)的牢房里,每天23个小时,这是为了让他感到完全孤独。监狱走廊里安静得令人不安,只有偶尔听到警卫钥匙的叮当声和开关牢房门的声音。
格甚科维奇被禁止会见美国大使馆官员,但他可以发出和接受经过审查的信件从而与外界保持联系。朋友们写信给他打气,还给他寄了一些他没有的东西:干燥食品、咖啡和糖。一位在非洲被拘留过的记者给他写下宝贵建议:永远不要吃腐烂的食物,养成规律的生活习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保持空间干净整洁。
每天有一个小时不在牢房时,是格甚科维奇被叫到首席调查员阿列克谢·希日尼亚克(Alexei Khizhnyak)的审讯室里接受审讯。这位FSB审讯员也审问过美国前海军陆战队员惠兰。惠兰表示在他的审前调查期间,希日尼亚克曾威胁要杀死他。
希日尼亚克隔着一张T形木桌审讯囚犯。经过多次审讯后,希日尼亚克和格甚科维奇也会聊到足球和文学。格甚科维奇了解到,希日尼亚克是英超俱乐部利物浦队的球迷。
在牢房中,格甚科维奇阅读了苏联战地记者瓦西里·格罗斯曼(Vasily Grossman)的二战史诗《生命与命运》和列夫·托尔斯泰(Leo Tolstoy)的《战争与和平》。
艾拉每周都会给儿子写信,给他讲述他们家上几代人在经历俄罗斯内战、第二次世界大战、苏联反犹太主义时期的家族历史。她给儿子写道:“现在轮到我们了。”
格甚科维奇的母亲为救儿子不惜“深入虎穴”
格甚科维奇的母亲艾拉几乎与普京在同一时期、同在列宁格勒(现在的圣彼得堡)长大,她的母亲是犹太人,曾在波兰担任战时护士,帮助治疗大屠杀幸存者,她的父亲是一名苏联军医,于1945年随苏联军队进入柏林。
在儿子埃文·格甚科维奇被捕后,她就和丈夫米哈伊尔(Mikhail)一起阅读了所有关于前海军陆战队员保罗·惠兰和篮球女运动员布兰妮·格林纳的案件资料,当时惠兰仍被关押在莫斯科以东某处监狱中,而格林纳已被换回。
艾拉记录下所有可能会帮助到她的人的联络方式。在她的研究中,她也注意到在柏林被定罪的一名俄罗斯杀手的名字——瓦季姆·克拉西科夫。她感到克拉西科夫似乎与普京关系密切,这让她不禁想到:埃文被带走是为了把他换回去吗?
去年4月,在白宫记者晚宴上,她冲到拜登总统面前,抓住他的手,恳求他说:“你是唯一能带我儿子回家的人。”
去年6月,艾拉和丈夫米哈伊尔前往莫斯科参加儿子的上诉听证会,尽管美国联邦调查局(FBI)警告他们也有可能被捕的风险。
在莫斯科的法庭上,儿子埃文站在一个玻璃笼子里,艾拉看到儿子在笼子里踱步,咬着嘴唇,很是紧张。
法庭摄影机捕捉到母子俩的一段简短对话,母亲告诫儿子在信中写东西要多加小心,而儿子则歪着头笑对母亲。
为了证明儿子的良好品格,从小就听着苏联秘密警察的故事长大的艾拉同意接受审讯。她在她的绿色开衫上别了一个写有“释放埃文”字样的大徽章,然后她被护送到审讯她儿子的审讯者希日尼亚克的办公室。
希日尼亚克坐在一张T形桌子后面,漫无边际地向艾拉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他先问道:“你的头部有没有受伤?你吃药了吗?”
这样过去4小时15分钟后,希日尼亚克才开始进入关于埃文·格甚科维奇的正题。希日尼亚克说,这名记者为美国政府工作,他在大学时被招募为间谍。艾拉反驳说,不,他不是。
有一个时刻,艾拉被一种她大约40年没有闻到的气味分散了注意力,那是苏联时期流行的卷心菜汤的味道,当时需要配给才能得到。她问过希日尼亚克后得到证实,确实是卷心菜汤,那是她儿子的午餐。
当艾拉从监狱出来时,米哈伊尔说她在里面太久了,他都担心她会被捕了。
在登上从莫斯科飞回美国的航班前,这对夫妇被俄罗斯海关官员拦住,要求他们上交护照。然后,他们的俄罗斯签证被取消。一名官员挥手打发他们走:“回纽约去吧。”
普京给出报价
2023年12月,自俄乌战争后鲜少接受采访的普京终于愿意在年终记者会上面对媒体。会议主持人承诺会“进行直接、诚实和公开的对话”。
数百名记者在空中挥舞着自己的标牌,希望能得到提问的机会,但是克里姆林宫已经提前筛选并批准了一些实际是奉承的问题。不过,《纽约时报》的一位记者还是设法提出了一个未经批准的问题:“为什么埃文还没有被释放?”
普京首先回应说,他不知道这名记者的事。他还反问道:“你的同事来自奥地利机构吗?”
然后,普京针对拜登政府发出了一条神秘的信息,他说:“我希望我们能找到解决方案。但是我再说一遍,美方必须听取我们的意见并做出适当的决定。这也适合俄罗斯方面。”
柏林和华盛顿显然都明白了普京的潜台词,他在公开表示,他希望要回他的杀手。
当沙利文再次询问德国同行是否可以将克拉西科夫列入谈判桌上时,他得到的回复是:还不能。
但是在柏林,肖尔茨开始采取行动,他告诉内阁成员,他最终会收到美国的正式请求,讨论涉及克拉西科夫的换囚交易,无论他们有什么疑虑,他都将承担责任。
德国外交部长贝尔博克担心释放克拉西科夫会招致普京和其他独裁者劫持更多美国人质,但美国国务卿布林肯与她进行了长时间的交谈,说服她相信道德逻辑。
2024年1月,艾拉飞往瑞士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会见德国总理肖尔茨的幕僚长施密特,寻求帮助说:“你有钥匙。”施密特先是保持沉默,然后承诺会提供帮助。
同一天,肖尔茨和拜登透过电话谈到会在白宫会谈时讨论此事。
2月2日,肖尔茨对拜登说:“为了你,我会这样做。”
卡尔森采访普京 欲带格甚科维奇直接回美
就在柏林和华盛顿在讨论换囚协议如何运作时,莫斯科正在准备接待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美国著名记者塔克·卡尔森(Tucker Carlson)。
这位前福克斯新闻主持人当时正在为他自己的社交媒体脱口秀节目敲定采访普京的条款。卡尔森告诉普京的助手,他计划在采访普京时当场请求释放埃文·格甚科维奇。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会用他的飞机直接带埃文回家。一位与普京关系密切的官员告诉卡尔森,这会是一个“好主意”,并可能会产生积极的回应。
在和普京两个小时的谈话即将结束时,卡尔森提出了他关于格甚科维奇的想法:“这家伙显然不是间谍,他只是一个孩子。”
“作为交换,他被扣为人质……也许这样做会贬低俄罗斯。”
普京表示反对,然后他首次公开具体说明了他想要的回报人选是“一个在美国盟国服刑的人”。普京说这话时,身体前倾,眉毛拱起。
采访结束后,普京带着卡尔森参观了克里姆林宫,直到临近午夜时分。卡尔森再次提起为什么普京不愿意释放格甚科维奇的话题:“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伤害了你。”
普京抱怨问题出在华盛顿。他说,俄罗斯已经明确表达了对释放这位记者的要求。普京感叹美国没有采取更多措施。
2月8日,卡尔森与普京的访谈节目正式播出,当天的观看次数就达到了2亿次。
2月9日,肖尔茨飞抵华盛顿,直接前往白宫椭圆形办公室,没有记录员,也没有助手。肖尔茨与拜登单独进行了长达一小时的会面结束时,两国领导人正式同意:两国将探索把克拉西科夫作为一项换囚协议的核心,该协议将释放包括纳瓦尼、格甚科维奇和前海军陆战队员惠兰在内的众多人质与囚犯。俄罗斯还会得到其在斯洛维尼亚和挪威关押的间谍。
纳瓦尼突然离奇死亡
2月16日,来自美国及其北约盟国的政府首脑、高级安全顾问和情报负责人抵达慕尼黑安全会议,这是在德国巴伐利亚举行的年度聚会。美国副总统卡马拉·哈里斯(Kamala Harris)会向斯洛维尼亚官员通报关于这项换囚协议初期阶段的情况。
FBI局长克里斯托弗·雷(Christopher Wray)也听取了有关即将到来的换囚交易的简报,他将与西方国家的情报负责人举行会谈。
格罗泽夫当时也在慕尼黑城里会见德国官员,以了解即将达成的协议的轮廓。与他在一起的还有纳瓦尼核心圈的成员,他们时而为他的即将获释感到兴奋,时而也担心普京可能在最后一刻谋杀他。卡斯滕斯没有正式出现在与会者名单上,但他也在慕尼黑,在会场边举行会议以推动事情进展。
就在西方情报负责人们刚刚开始一个工作午餐会时,桌上的电话铃开始响起,电话那边传来的消息是:纳瓦尼在俄罗斯西伯利亚“极地狼”(Polar Wolf)战俘营突然去世,享年47岁,死因不明。克里姆林宫没有解释死亡原因。
布林肯的工作人员争先恐后地找到纳瓦尼的遗孀尤利娅(Yulia),与她进行了一场令人心碎的会面,然后到大会厅发表声明。尤利娅一直在慕尼黑谨慎地推动释放丈夫的最终协议细节,现在她不得不伤心地在全世界媒体面前向纳瓦尼致悼词。
她说:“我希望普京、他的整个随从、普京的朋友、他的政府知道,他们将为他们对我们的国家、我的家人、我的丈夫所做的事情承担责任,而且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随后,格罗泽夫和卡斯滕斯坐在会议外的一家咖啡馆里,哀悼纳瓦尼的去世。他们都在自责,如果能早点达成协议,纳瓦尼也许就能活着获得自由了。
普京后来也首次公开提到纳瓦尼的名字,并称纳瓦尼的死亡是一个令人遗憾的事件。普京说:“不幸的是,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发生了。这就是生活。”
开始新的谈判
艾拉和米哈伊尔在赶往华盛顿参加白宫关于释放他们儿子的情况简报会途中,看到一连串的短信消息:换囚交易的核心人物纳瓦尼已经去世了。艾拉很震惊,但她不能让自己绝望。
在白宫会议上,国家安全顾问沙利文低着头,避免和艾拉有目光接触。他仔细斟酌每一个字,向艾拉和米哈伊尔解释说,他一直对涉及纳瓦尼的交易能否成功持怀疑态度。但他说,可能性并没有消失,德国已经同意参加,“我能看到有一条路”。
在世界舞台上,拜登、肖尔茨和欧盟领袖都在谴责普京。在CIA,情报官员和分析人士在试图弄清楚纳瓦尼死亡事件对换囚交易意味着什么。
拜登政府对于是否以及如何继续推动这笔交易存在分歧,迅速重返谈判桌可能会让美国看起来过于渴望达成协议。此外,美国是否也需要给德国一些时间。
到了5月,德国联邦情报局开启了自己与俄罗斯的谈判轨道,引入了他们自己的规定:如果要释放克拉西科夫,柏林将希望交换尽可能多的政治犯和在俄罗斯面临严厉判决的德国人。
当月,艾拉参加了她的第二次白宫记者会晚宴,并再次加入了与拜登的握手行列。事前,艾拉已经得到卡斯滕斯办公室的一名官员的建议,利用这个机会再向拜登传递一个重要信息。
在和拜登握手的几秒钟时间里,艾拉对拜登说:“我们需要更多。你能打电话给肖尔茨总理吗?”拜登表示,他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布林肯站在拜登旁边,低下头温和地澄清说,他们会打电话。拜登也在与下一个人握手之前对艾拉说:“我保证,我保证,我保证。”
两天后,拜登致函肖尔茨,这是一份正式请求,为肖尔茨提供了正式达成换囚协议所需的政治机制。
肖尔茨的幕僚长施密特说:“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
换囚谈判在美国政治地震中继续进行
6月和7月,美国情报官员在几个中东国家的首都与俄罗斯同行会面,德国谈判代表也举行了他们自己的会议。在华盛顿,沙利文也在忙于达成协议。
此时,美国民主党人爆发了一场公开的争议,希望拜登结束连任竞选。拜登在华盛顿主持了7月的北约峰会,希望自己精彩的表现能平息党内疑虑。
在北约峰会上,沙利文抓住机会与欧洲盟友私下交谈,美国要求他们释放俄罗斯间谍。他对一个代表团说,“我们几乎快做到了,你们做得非常出色”,计划已经制定好,就准备“实施”了。
北约峰会结束两天后的7月13日,美国前总统川普(特朗普)在一次大型竞选集会上遭到枪手刺杀,子弹击中了他的耳朵,离他的头骨只有四分之一英寸(大约6毫米)的距离。然后,耳朵上戴着纱布的川普在7月15日召开的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上被正式选为2024总统大选的共和党总统提名人。
接着,拜登在7月17日确诊新冠病毒(COVID-19)检测阳性,他回到特拉华州的家中进行了自我隔离。
此时,斯洛维尼亚还需要完成最终的法律安排,以遣返被扣留的俄罗斯间谍,时间已经不多了。7月21日,拜登打电话给斯洛维尼亚总理罗伯特·戈洛布(Robert Golob)推动事情进展,拜登还若有所思地说道:“我真的有必要去趟斯洛维尼亚。”大约一个小时后,拜登宣布退出总统竞选。
最终达成的换囚协议在规模和复杂性上都是前所未有的。其中包括格甚科维奇和克拉西科夫,还有另外两名被俄罗斯监禁的记者、俄罗斯政治犯、四名德国人,以及在斯洛维尼亚、挪威和波兰秘密关押的俄罗斯间谍。
CIA局长伯恩斯亲自飞往安卡拉——那里是换囚地点——与土耳其情报负责人讨论后勤问题。
与此同时,各方也都明白与俄罗斯的协议会很脆弱,一次错误的泄密就可能会毁掉整个协议,必须万无一失。
“不要告诉任何人”
当艾拉再次与沙利文会面时,沙利文看着她的眼睛,她知道换囚交易迫在眉睫了。当俄罗斯突然将她儿子的审判进程加快到三天时,她更明白了。
7月19日,艾拉彻夜未眠,直到看到儿子被定罪后的第一张照片传出来。埃文被剃光了头,他被法官判处16年徒刑。然后,埃文透过律师向他的母亲转达了一个笑话:他原以为会更长。
俄罗斯联邦与这位《华日》记者签署了最后几项协议:埃文将被允许带走他在拘留期间写下的文件、信件以及他准备写成一本书的材料,但是首先,埃文需要在一份打印好的书面文件上签字,请求普京总统的宽大处理。
8月1日华盛顿时间上午10点30分,艾拉抵达白宫,与拜登总统举行紧急会议,这是她儿子被俄罗斯拘留的第491天。艾拉被告知要带上她的丈夫米哈伊尔和女儿丹妮尔(Danielle)。最后一条指示非常严格:“不要告诉任何人。”
5,000英里(8,000公里)之外,埃文·格甚科维奇离开俄罗斯监狱,乘坐一架图波列夫-204型(Tupolev-204)政府飞机飞往土耳其机场。
与此同时在整个欧洲,不同的飞机在运送不同的人物,凑成了一幅换囚拼图:包括惠兰在内的另外两名美国公民、一名美国绿卡持有者,4名德国人和8名俄罗斯政治犯离开俄罗斯。另一个方向是,普京也得到了德国释放的杀手瓦季姆·克拉西科夫,斯洛文尼亚释放的两名俄罗斯间谍,挪威和波兰释放的各一名俄罗斯间谍,以及美国释放的3名俄罗斯罪犯。
文章来源:大纪元
https://www.epochtimes.com/gb/24/8/3/n14304289.htm